事隔五年，言可又聽到了那個陌生的聲音，‘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等了半天，對方卻沒有再說話，言可算是明白他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不過，只要知道她現在不會滋生心魔就可以了。

說起來，方朔說過，除了創出《青蓮訣》的人修煉到最高，就還有一個人還修煉《青蓮訣》，總共是兩個人，不知道出聲幫她的究竟是誰。不過聽方朔的語氣，似乎那個創造《青蓮訣》的人不太可能出現，反倒是另一個修煉《青蓮訣》的人有可能幫她。總之，她就是覺得方朔和許甫認識這個人，也許是方朔叫來幫她的？

《青蓮訣》的進階，從來都不可能順利，所以這一次進階第四階依舊很艱難，依舊是……九死一生。且不說她整個身體在進階之時幾乎化作虛無，更用不用說渡劫之時的九道橙色天雷，比青色天雷更為強悍、恐怖。

言可自然是無法吸收完劫雷中的力量的，雖然她已經盡全力的運行《青蓮訣》，盡全力的感悟《雷霆萬鈞》了。無法完全吸收劫雷力量的結果，並非是劫雷被導入地下，而是開始破壞她的身體和魂魄，所以歷劫之時，言可的身體就是在不斷破壞然後修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寂兮廖兮……”言可五心朝天，勉強保持著姿勢，一開口，原本被阻擋在口腔中的血液就流淌出來，“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言可忽然進入某種境當中，原本已經麻木的身體魂魄忽然間開始運轉，仿佛擴散，然而依舊不離，真氣早已轉化為真元，如今真元仿佛要竄入魂魄之中，化作魂力。在真元進入魂魄之時，言可一陣震顫，無法抑制，不知是痛苦還是舒暢。

‘……果真悟性與資質都屬於絕品……也許，真的可以……’

終於最後一道天雷也結束了，那些仿佛擴散了的血肉魂魄瞬間歸攏再化作言可此人。然而其中包含的巨大力量又如何能夠被壓縮在如此小的身體裏，於是言可的身體表面自然爆裂開，然後又愈合，周而覆始，仿佛是在消耗著巨大的力量，又仿佛是在不斷的調整言可肉、體靈魂的強度。

劫雲散去，紫胤飛快來到言可身邊，發現言可已經失去意識，血肉正不斷爆開然後修覆，言可即便已經失去了意識，但表情仍然很痛苦。這樣的場景他在五年前見過，只是那時是進階的時候，而非渡劫之後，而且也只是一次而已，不似如今反覆不斷。

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然而真正的答案，紫胤不得而知。以言可如今的模樣，紫胤連碰都不敢碰，深怕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只能病急亂投醫，先把妙法長老叫來再說。

妙法長老看了言可的情況，緊緊地皺著眉頭，搖搖頭，“我也不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只是如今看來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似乎每一次肉身破裂被修覆之後都要強上幾分。”

紫胤緊緊地抿著唇，看著言可不斷抽搐的身體不發一言。

妙法長老嘆氣，“芙聆修煉的究竟是什麽心法，怎會如此霸道……本就是女孩子家，如何人受得了？”

是啊……本就是女孩子，怎麽如此要強。紫胤也想問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在言可修煉至最後一階之前，他還要擔驚受怕多少次。

可是言可太固執，堅決不願改心法，而他，除了順著這孩子的意思，還能怎麽辦？紫胤簡直愁白了頭……（已經白頭了好麽）

妙法長老的話讓他微微放心，他主要還是關心則亂，不然，這些他自己也能夠看得出來。

聽從妙法長老的意見，紫胤還是將言可帶回了天墉城療養，然後一直守在言可身邊，寸步不離，擔心言可忽然出什麽問題，言可的突發事件還少麽？

在這期間，紫胤卻越來越著急，因為言可的心脈越來越弱，天墉城的人束手無策，紫胤只好帶著言可去青玉壇求醫，見到的卻是一個和言可歲數相差無幾的丹芷長老，不過他的氣質卻並非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所能有的，讓紫胤失望的心理稍好一點。

好在這個丹芷長老是有真才實學的，想想也是偌大的青玉壇讓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擔任重要的丹芷長老必然有所依據。“這位小道友的身體雖然不斷受傷恢覆，但沒有什麽大問題，造成她氣息減弱的根本原因是這期間帶來的痛苦時刻折磨著她，哪怕心志再強也會被消磨掉。”

“……那該怎麽辦？”丹芷長老說的很清楚，所以紫胤很快就明白了，卻也因此吊起心。

卻見杏黃長衫的少年搖搖頭，“除非這樣的苦痛早日結束。”

紫胤皺起眉，若是能知道這樣的情況何時能結束倒好了，可是他對言可的心法所知甚少，因為言可自己所知道的也不多。

“不過……真人可以多和小道友說話，或許會起到一些作用。”

“多謝丹芷長老。”

少年笑著搖頭，“不必言謝，這本是醫者本職。”

“對了，不知這位小道友究竟是因何變成如此模樣，請詳細告知與我，或許能因此得出解決的辦法。”

聞言，紫胤將他知道的事情細細講給少年。“如此，勞煩丹芷長老了。”

“真人客氣了，喚我少恭便是。”

歐陽少恭離開之時，不由回頭看了言可一眼，能忍受如此痛苦這麽久，還是自願如此，卻也十分難得了。若他沒有看錯的話，除了忍受肉、體上的折磨，恐怕魂魄帶來的痛苦也不少。或許……比之渡魂還要更為痛苦。

這樣，幫一幫她又何妨。

還好言可進階渡劫已經結束，不然歐陽少恭這個決定定要叫言可怨死他。

歐陽少恭治療言可的時候，紫胤不能在場，所以只有歐陽少恭和言可兩人，歐陽少恭打算用為數不多的魂力喚醒言可，只要醒了過來，那麽她就不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失去意志了。歐陽少恭覺得，明知修煉會如此痛苦，還依舊堅持的人，絕不是心志弱小之輩。

不過也是因為這麽做所需魂力不大，否則以歐陽少恭現在的情況，是絕不會願意出手相幫的。

在歐陽少恭用魂力打算叫醒言可的時候，忽然發現言可的魂力十分強盛，於她魂魄之內毫無規則的混亂運行沖撞，於是出手幫她理順，然後就發現這些魂力開始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行，其中參雜的“道”太深，以至於讓歐陽少恭都楞怔半晌。

接著，他發現言可似乎有了一些意識，知道是歐陽少恭的魂力幫了它們，便主動來到歐陽少恭的魂魄中，在歐陽少恭警覺準備反擊的時候，開始修補他的魂力。

周而覆始，讓歐陽少恭的魂力強盛了許多，竟然可以再支撐他渡魂幾次。

歐陽少恭目光覆雜的看著言可，他從不知道魂力竟然還可以如此得來。本只是心存憐憫，又覺得同病相憐，這才會出手相幫，沒想到竟會因此受益。

言可魂魄中的魂力運行相當龐大，其中蘊含了無限的道意，無法完全明晰，只能勉強模仿一小部分，於是他在言可的魂力離開之後，開始模仿言可魂魄中魂力的運行，雖然緩慢，但是真的有所增加。

“這便是……所謂有因便有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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